原文
王若曰:“公,明保予冲子①。公称丕显德②,以予小子扬文武烈③,奉答④天命,和恒⑤四方民,居师⑥,惇宗将礼⑦,称秩元祀⑧,咸秩无文。惟公德明光⑨ 于上下,勤施于四方,旁作穆穆⑩,迓衡不迷⑪,文武勤教。予冲子夙夜毖⑫祀。” 王曰:“公功棐迪笃⑬,罔不若时⑭。”
王曰:“公,予小子其退,即辟于周⑮,命公后⑯。四方迪乱⑰未定,于宗礼亦未克敉⑱,公功⑲,迪将⑳其后,监我士师工㉑,诞保文武㉒受民,乱为四辅㉓。” 王曰:“公定㉔,予往已㉕。公功肃将祗欢㉖,公无困哉㉗。我惟无斁㉘其康事,公勿替刑㉙,四方其世享。”
周公拜手稽首曰:“王命予来承保乃文祖㉚受命民,越乃光烈考武王弘㉛朕恭。孺子来相宅,其大惇典殷献民㉜,乱为四方新辟㉝,作周恭先㉞。曰其自时中乂㉟,万邦咸休,惟王有成绩。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笃前人成烈㊱,答其师㊲,作周孚㊳先。考朕昭子刑㊴,乃单㊵文祖德。
“伻来毖殷㊶,乃命宁予以秬鬯二卣㊷,曰明禋,拜手稽首休享㊸。予不敢宿㊹,则禋于文王武王。惠笃叙㊺,无有遘自疾㊻,万年厌㊼于乃德,殷乃引考㊽。王伻殷㊾,乃承叙㊿万年,其永观朕子怀德。”
注释
①明:勉力。冲子:幼子。成王对自己的谦称,成王是周公的侄子,故谦称“幼冲”。
②称:称说。丕:大。显:显赫。德:功德。
③以:以为。扬:发扬光大。烈:事业。
④奉:遵奉。答:配。
⑤和恒:倒装,应为“恒和”。和,指政事治理得很好。恒,普遍。
⑥师:京师,此处指洛。
⑦惇:厚。宗:同族。将礼:倒装,言以礼接待诸侯。将,事。
⑧称:举。秩:次序。元祀:大祀,指祭祀文王事。
⑨光:广大。
⑩旁:广泛,普遍。穆:美,此处用以形容政治治理得极好。
⑪迓:本作“讶”,“讶”通“御”,掌握。衡:权柄。
⑫毖:谨慎。
⑬“公功”句:亦倒装结构。笃,厚,是“棐迪”的状语。棐,辅助。迪,教导。
⑭罔:否定副词,犹今语“没有”。若:顺。时:通“是”,指示代词,指上文教导的话。
⑮即:就。辟:君位。周:指周的旧都。
⑯后:留后,意即留守新邑。
⑰四方:指天下。迪:导。乱:治。
⑱ 宗:宗人,主持行使礼仪的官。礼:指仪礼。克敉:近义词叠用。克,成功。敉,通“弭”,引申为成功。
⑲公功:犹言公的任务,总指“迪乱未定”“宗礼未克”诸事。
⑳迪:导。将:主。
㉑监:临,居上视下曰临,此处可引申为统率。士、师、工:均指负责一定政务的官员。
㉒诞:大。保:安。文武:指文王和武王。
㉓乱:率领。四辅:在王的左右辅佐理政的大臣。
㉔定:止,留下。
㉕往:指返旧都。已:通“矣”,语助词。
㉖功:指任务。肃:通“速”,迅速。将:主持政事。祗:敬。欢:通“劝”,勉。此句是倒装句,“祗”和“欢”跟“肃”一样,都是修饰“将”的。
㉗困:固留。哉:当为“我”,形近致误。
㉘惟:只。斁:厌,可引申为懈怠。
㉙替:废弃。刑:常,指常任的政务。
㉚来:指初至洛地营建新邑。乃:代词,你们。文祖:指文王。
㉛越:和。光:光大。烈:威严。此处用以形容武王。弘:大。
㉜惇典:犹言镇守。献民:即民献,众民。
㉝乱:率。辟:君。
㉞恭:恭谨。先:先导。
㉟曰:述说前时之言。时:通“是”。乂:治。
㊱以:介词,与。多子:指众卿。子,对男子的美称。越:和。御:治。笃:厚。烈:功业。
㊲答:合,此处可引申为满足。师:众。
㊳孚:信。
㊴考:成。朕:我。昭子:指成王。刑:常,法。
㊵单:大。
㊶伻(bēng):使,让。毖:慰劳。殷:指殷民。
㊷宁:安。秬:黑黍,可以酿酒的粮食。鬯(chàng):古时祭祀所用香酒,用秬制成。卣(yǒu):古时酒器,其形状和樽相似。
㊸休:美。享:享献。
㊹宿:停留。
㊺惠:仁。笃:厚。叙:顺。三字均有厚待之意。
㊻遘:遇。
㊼万年:指永久。厌:饱。
㊽殷:盛。引考:长寿。以上四句是周公为自己祝福的话。
㊾殷:指殷民。
㊿承叙:承顺。
马瑞光曰
成王邀请周公继续辅佐他治国,看来当时的环境并不好,其言辞恳切,这里并非谦让,看来团队人才还是核心。这个观点一直持续到今天,假定的前提是帮助成王把国家治理好,因为这是周家王朝。当然治理好的一个标志是人民生活幸福,但可能成王更关注的是统治有力,权不旁落吧。
“公,明保予冲子”,周公啊,你要辅佐我这个年幼无知的人。如此谦逊,是晚辈对长辈的恳求,态度到了,同时也说明国家并不稳定,危机还是不少的。
“惟公德明光于上下,勤施于四方,旁作穆穆,迓衡不迷,文武勤教”,成王夸奖周公治理下的国家十分美好,权力统御恰当,并且把文王与武王的事迹教授于自己。如此评价周公看来还要周公继续辅佐自己才对。
“考朕昭子刑,乃单文祖德”,实现我告诉您的这一法则,就能发扬光大先祖文王的美德。“王伻殷,乃承叙万年,其永观朕子怀德”,王使殷商的人民服从我们,像我们的百姓一样,感于我们的大德,支持我们。这是周公对成王的评价,君臣互相夸奖,看来需要继续配合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