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
俄而子来有病,喘喘然将死。其妻子环而泣之。子犁往问之,曰:“叱!避!无怛①化!”倚其户与之语曰:“伟哉造化!又将奚以汝为?将奚以汝适?以汝为鼠肝乎?以汝为虫臂乎?”
子来曰:“父母于子,东西南北,唯命之从。阴阳于人,不翅② 于父母。彼近吾死而我不听,我则悍矣,彼何罪焉?夫大块载我以形,劳我以生,佚我以老,息我以死。故善吾生者,乃所以善吾死也。今之大冶铸金,金踊跃曰:‘我且必为镆铘③!’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。今一犯人之形而曰:‘人耳!人耳!’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。今一以天地为大炉,以造化为大冶,恶乎往而不可哉!”成然寐,蘧然④觉。
注释
①怛(dá):惊扰。
②不翅:不啻,不止,何止。翅,这里讲作“啻”。
③镆铘:宝剑名。
④蘧(qú)然:惊喜的样子。
老马释途
继续谈生死,这算是庄子的生死观了,这几乎是所有哲学家都要谈到的问题,但确实是大众不愿意面对的深刻问题。
通过子来得病的例子来说明,“故善吾生者,乃所以善吾死也”。把我的生当作好事的人,应该把我的死亡也当作好事。生死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不同阶段而已,只是庄子不谈轮回,很多人还是喜欢轮回的。当然,轮回的实际就是还想回到“生”。
不过,大家都有一个想法:因为我不是圣人,所以孰能无过。也可以为我们找到一个措辞,圣人之学也只能是极少数人之学了,这可能是我们需要反省的,真正如此似乎才能真正度众生。
庄子的格局令人崇敬, “今一以天地为大炉,以造化为大冶,恶乎往而不可哉!”如果我们把天地作为一个大的熔炉,把造物者当作冶炼师, 那我们不就只是被锻炼的工艺品吗?发生什么也正常,应该顺其自然,如此空间和格局也被拉大了。